核心提示:另一件事则是,有一位也是御史的同事只不过在家里请了几个戏子唱戏,海瑞却认为这种做法有坏风俗人心而加以反对,建议皇上对这位同事处以杖责。皇上置之不理,海瑞却又一次被大众看成是胶柱鼓瑟,迂阔无能。
本文摘自《历史的B面》,作者:聂作平,出版社:中国友谊出版公司
上疏前已备好一口棺材
公元1587年,即大明万历十五年,这一年在历史上很是平淡无奇。后来史学家黄仁宇偏偏从这最平淡的一年入手,写成了名著《万历十五年》,这一年也就从此广为人知了。
这一年,天下除了京师干旱并地震,黄河小有决堤外,偌大的中国的确没有多少大事。这一年,却有两个人几乎同时去世,而这两个人在历史上的名声和影响,显然要比当时的皇帝万历还更大些。这两人一文一武,文者是海瑞,武者是戚继光,均是当时名动天下的人物。甚至三百多年后,海瑞还做过共和国政治斗争的工具。
戚继光晚岁凄凉,当时他已因张居正去世而失去靠山被罢官闲居,和他来往的只有不多的几个朋友。海瑞则不然,他死时是南京右佥都御史,品级为二品,算得上当朝大员。但两人身后之事同样凄凉:他们都是家无储粮,两袖清风,甚至连下葬的费用也得靠朋友们筹措。不同的是,戚继光在生前叱咤风云,平定了为患东南多年的倭寇,并留下了《纪效新书》、《练兵实纪》等一批至今还不乏研究和参考价值的兵书。如果不是晚岁过于凄凉,戚继光的人生也算得上美满了。海瑞却不一样,他死时人们发现他用的是葛布帐子和破木箱,“有寒士所不堪也”。这虽然为他赢得了清官的称赞,但终其一生,他基本没有多少实现了的政治理想。除了一部《海瑞集》,他没留下什么有价值的东西。而《海瑞集》究竟有多大价值,以今天的标准来看,也值得怀疑。
海瑞为后人所称道的是他的清廉和刚直,这没错。先说清廉,海瑞死时无余资可供丧葬,这对一个高级官员,尤其是明季几乎无官不贪的大环境下的高级官员而言,可谓异数。海瑞任淳安知县时,穿布衣吃糙米,连所食的蔬菜也由他和家中唯一的老仆人亲自耕种,把县衙的后花园当成了垦荒的南泥湾。他的母亲过生日,海瑞破天荒地买了两斤肉祝寿,连他的上司胡宗宪也把这当做一个笑话讲给别人听:“昨闻海令为母寿,市肉二斤矣。”
再说刚直。胡宗宪的儿子路过淳安,驿吏大约招待不周,胡公子勃然大怒,把驿吏倒吊在树上抽打。海瑞闻讯,派人扣留了胡公子,并将他随身带的几千两银子统统没收充公,然后向胡宗宪汇报说:“以前胡公您老人家巡视时,从来都是命令路过的地方不许铺张。现在这个人行装如此之盛,威风如此之大,一定不是胡公子。”胡宗宪吃了个哑巴亏,发作不得,但想必不会对海瑞没有意见的。
海瑞升任户部主事时,针对嘉靖帝“享国日久,不视朝,深居西苑,专意斋醮。督抚大吏争上符瑞,礼官辄表贺”而导致“无敢言时政者”的状况,上疏对嘉靖提出了严厉的批评。奏折中,海瑞毫不客气地指出嘉靖是一个虚伪、残忍、自私和自以为是的君主,并认定“盖天下之人不直陛下久矣”。——也就是说,天下人早就看不起你老了。如此尖刻的批评甚至嘲讽,不要说嘉靖要生气,恐怕就是善于纳谏的唐太宗也会七窍生烟的。
果然,嘉靖看罢奏章,大怒,掷之于地,并顾左右说:“快去把这该死的家伙抓来,不要让他跑了。”一个叫黄锦的宦官回答说:“这个人素有痴名,听说他上疏时,自知触忤当死,已经买了一口棺材,告别了妻子等死,他家的僮仆也早就全都跑完了,他是不会逃跑的。”嘉靖听了,默然无言,将奏章捡起来,又读了几遍。
时间过了几个月,嘉靖终究难平胸中那口恶气,还是下令锦衣卫将海瑞抓到东厂。刑部草拟的处理办法是按照儿子诅咒父亲的律例处以绞刑,幸好绞刑还来不及批下来,嘉靖就一命呜呼。海瑞侥幸捡得一条小命。 (责任编辑:鑫报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