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想了想,也觉得只有这样才可能回大陆,离家大半年,与家里失去联系,我想家呀。
就这样,我在张丹秋介绍下,于1950年1月3日,在台北广州路警察总局口试。
10天之后,我接到“录取通知”。头脑清醒了一些,我前思后想,不知是福是祸。是祸躲不过,我索性豁出一条命,钻进了台北“石牌训练班”。
这是个训练特务的地方,是蒋经国的“试验田”,受“国民党革命行动委员会”直接领导,蒋经国是主任。
训练班的地址就在台北石牌。有人带着我,从唭哩岸小学的一个小边门秘密进去。进了班,学员之间互不知晓真实姓名,只有一个编号。
训练班有三期学员,第一期是培训干部,我们的队长、副队长、教务组长、训导组长,全是第一期学员。第二期是文化宣传班,张丹秋就是二期学员。第三期,是游击队干部训练班,我就是这个“游干班”学员。
这期“游干班”30人,加上爆破班15人,共45人。学习内容以理论为主,擒拿、爆破、战略战术,都学了点皮毛。最重要的就是“精神灌输”,要把我们这些人训练成无血无肉的“玩命之徒”,到时潜入大陆,为他们窃取情报,以便“反攻”。
离台前我留了个心眼,没想到救了我的小命
3个月的训练结束了。爆破班的15名加上“游干班”的10名,集体派遣,从当时未解放的浙东沿海地区舟山群岛和一江山岛强行登陆。剩下的单独派遣,或小组派遣。我属于小组派遣。
我在上海交通大学有位好友,叫蒋君毅,他的名字也上了“学联的黑名单”。只因出发那天匆匆忙忙,他没有赶上轮船,后来留在交大,倒也相安无事。他通过香港同学,给我转来几封信,劝我回大陆工作。
训练班潘组长一直训导我们,要创造条件,主动回去,站稳脚跟。征得“组织”同意,我经香港转给蒋君毅一封信,他热情洋溢,欢迎我返沪。
在返回大陆之前,我也留了个心眼,就是想找找张丹秋的蛛丝马迹。这样到了大陆,彼此也有个照应,否则你是什么人,身份怎样,谁能证明呢?
从同学处查到,张丹秋曾说过,“回大陆后,到天津找未婚妻”———他未婚妻是女子中学教师,未来岳父是天津面粉厂的私方经理。
谁知道几年以后,离台前留心的这样一条线索,真的救了我的小命。
1950年4月底,我和同期学员朱懋德、蒋伟然,编成一个小组,朱是组长,我是副组长,蒋是书记,我们由台湾到澳门,再从香港中转。
虽然是同一小组,但我们3个人不横向联系,都是单线向香港站———英皇大道雪厂街的李忠兴联系。这是纪律。
5月,我踏上了“玩命”征途,从台湾向澳门进发。我知道这一去,凶多吉少。在二万吨级英皇号油轮上,我不敢正眼瞧别人,甚至连甲板都不敢上,只能躲在阴暗角落里。
打开随身的皮箱,看到里面有配发的A、B、C三种写密信的药水,我拿出来,全丢进了大海。我自欺欺人地自语:“去你的吧,我是清白的。”
我真是太天真了。
我们一见钟情,但决定坦白交待后,就断了跟她的联系
5月17日,我抵达上海。
蒋君毅是惟一知道我从台湾回来的,但他什么都不问,只介绍我参加了徐汇区“海光业余学习班”。
我在这个班上,喜欢上了一个姑娘。
她叫何明玑,22岁,是湖南军阀何键三姨太的女儿,家住在上海愚园路。她外语好得不得了,我们经常在一起,用英语交谈。我也不知道为什么,我们一见钟情了。
那时,上海的兰心大剧院经常演话剧,我请她去看。看完演出,我送她回家。叫来一辆黄包车,6月,天已经热了,她穿着短旗袍,手臂大腿都露在外,若挤在一辆黄包车上,必然要亲密接触。何明玑把自己往一边移,“来来来,坐一起嘛!”我还是又叫了一辆,两个车,一前一后地回去了。真的很纯洁。
何明玑是教会学校高中毕业,因为家庭出身不好,上不了大学。这年6月中旬,西北军区64军速成中学到上海来招收教师。几乎同时,东北银行专科学校也来上海招收学生。我两处都报了名,经过考试,两处都录取了。何明玑也两处都录取了。 (责任编辑:鑫报)